新世纪以来,欧阳山尊依旧热切关注北京人艺的创作,他对年轻的艺术家鼓励、爱护有加,每每不顾身体病痛,相约长谈,并亲临排演场坐镇指导。回望漫长的来路,幼时父亲的引领、沪上的演剧岁月、延安的战斗历程令他思绪不断,难忘自己与中国话剧一路伴行的每一步,直至满怀豪情,在舞台上迎来它的百年华诞。
作为北京人艺的副总导演,他先后执导了二十多部剧目,古今中外题材均有涉猎。在苏联名剧《带枪的人》中,欧阳山尊首次启用转台设计,以史诗般的场面表现十月革命的胜利。剧中的第二幕第八场发生在斯莫尔尼宫的走廊,列宁和从前线回来的士兵雪特林相遇,两个人边走边聊,转台开始逆时针旋转。在他们身后,一队全副武装的海军从走廊深处以顺时针方向走了上来。转台的转动突出了列宁和雪特林历史性会面的瞬间,士兵的队伍蔚为壮观,剧情一直在进行,舞台的时空得以延伸,宛如一个电影长镜头般一气呵成,烘托出势不可挡的革命洪流。每当此时,观众都会被这宏大的场面所感染,发出热烈的掌声。率真的性格和多年从事抗战戏剧的经历,使欧阳山尊的导演手法明快流畅、厚重大气,作品气势磅礴,感情浓烈,节奏鲜明,又兼具生活意蕴的写实和诗化的写意。
1942年春,欧阳山尊受邀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并作了发言。从华北敌后到晋西北根据地,他创作、导演过多部反映敌后斗争和部队现实生活的戏,在延安演出时受到____的表彰。新中国成立后,他参与组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先后担任副院长、副总导演、党组书记。他亲自主持了首都剧场的建设,参与剧院管理、方针制定及艺术生产等诸多方面。同时,他执导了《春华秋实》《日出》《带枪的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国瑞》《关汉卿》等二十余部剧目。波澜壮阔的时代、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悠长的生命足迹,成就了这位中国话剧的守望者。欧阳山尊曾以“战斗的历程”为题,总结出“中国话剧有战斗化、民族化和现实主义的光荣传统”。
追忆先贤,当传承其艺术精神,汲取奋发有为的前行力量。我们相信,在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上,广大文艺工作者一定会认真贯彻落实____文化思想,继承以欧阳山尊为代表的老一辈艺术家爱国为民、崇德尚艺的精神,沿着他们的光辉足迹,为推动文艺繁荣、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而不懈奋斗、砥砺前行。
2007年4月7日,位于京城什刹海西海畔的解放军歌剧院内,一场具有特殊意义的演出拉开帷幕:幕启,只见一位耄耋老者坐着轮椅被推上舞台,他的神情肃穆庄严,但心中似蕴蓄着巨大的激情,仿佛为这一次演出已经准备了许久,台下的观众被老人强大的气场所感染,不由得报以热烈的掌声。
袁世海兄和欧阳山尊谈到他演《将相和》,他说:“我演的廉颇在向蔺相如去负荆请罪之前,有一段既无唱又无白,只是一个人来回走动着的戏,演的时候,我就按廉颇当时的心情认真去想:‘我在街道上故意三次挡他的去路,他都避而改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怕了我廉颇吗?……’这大概就是话剧里所说的‘内心独白’吧。”
姜妙香先生告诉欧阳山尊:“在解放前,和梅先生演《奇双会》,上戏前,家里来了几位外地的朋友,我叫他们等我下戏回来。《奇双会》是压轴戏,散得晚,我怕家里的客人等急了,不自觉地朝戏台对面那口大钟瞄了一眼。戏完了,卸装的时候,梅先生笑着对我说:‘姜老板,您今儿走神儿了!’可不是,在台上一走神就会出戏。”
欧阳山尊认识到京剧(也可推广到戏曲)和话剧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剧种,但是在表演的诸多“元素”如注意力集中、排除杂念、交流、想象、内心独白、心理的形体动作等以至演员的道德原则,都是一致的,这是一。第二,话剧和京剧应相互交流借鉴,但交流借鉴不能生搬硬套。将京剧的一些表现手法运用到话剧里,有的戏可以多容纳些,有的戏就容纳得少了些,有的直接一些,有的则较为间接。最近有个奥地利的戏剧研究生和我谈到话剧如何运用京剧的表现手法问题。我给她看了我导演的两个话剧的录像,一个是法国剧作家写的《油漆未干》,一个是表现西藏历史的《松赞干布》,通过这两个戏向她说明:对于运用京剧的手法,前者只能是少与间接,后者则可以多和直接一些。不同的戏,不同的情况,运用的分量和办法也就不同。
随着共和国的诞生,欧阳山尊的艺术生涯也走向了全盛时期。1950年他被调任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并带领中国青年代表团出国访问。他参观了苏联的莫斯科艺术剧院,这里正是现实主义戏剧集大成之地。
早在30年代,父亲欧阳予倩从苏联访问回来,就曾向欧阳山尊介绍苏联戏剧,莫斯科艺术剧院成为他心底的憧憬。面对百废待兴的新中国,他满怀热望,这正是建设中国话剧梦想的最好时机。
曹禺、焦菊隐、欧阳山尊和赵起扬,作为北京人艺的四位创始人,又称为建院“四巨头”。人艺成立之初,四人围绕如何办好、建设剧院,有过一次著名的“42小时谈话”。
他们从回顾中国话剧历史开始,又以苏联戏剧作为参照系,进而决定了北京人艺此后数十年的面貌。最终,提出了“要办成像莫斯科剧院那样具有世界第一流水平,而又有民族特色和自己风格的话剧院”。
1952年,正式举行的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建院大会上,欧阳山尊被委任副院长。
他希望协助人艺筹建一座真正属于话剧的专业剧场,而非像从前那样因为战乱和贫困,使得剧团被迫到处奔波。经过多方交涉,决定在原王府井大街甲73号生产教养院旧址上盖起一座首都剧场,经过欧阳山尊的各方协调和沟通,尤其是在____的关怀之下, 1956年首都剧场正式作为北京人艺的专用演出场所。
“九·一八”事变后,参加左翼演戏运动,抗战开始后,他参加上海救亡演剧一队,翌年到延安,以后历任抗日军政大学总校文工团副团长,战斗剧社社长,1942年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在转战晋察冀过程中,他曾导演过10余部反映敌后斗争的戏,并受到____的书信表扬。
他自称是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马,以耄耋之年活跃在戏剧战线上,在80—90年代他应邀来人艺导演了《巴黎人》、《末班车上黄昏恋》。此外,他还为许多剧团导过戏,并执导过电影《透过云层的霞光》和电视剧《燃烧的心》。他的导演风格气势磅礴,感情浓烈,节奏鲜明,富于时代精神。直至逝世前,他仍活跃在戏剧战线 上。
从北京人艺建院到1978年,他一直任副院长兼副总导演。在此期间,他曾导演过《春华秋实》、《日出》、《带枪的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国瑞》等十余部大戏。
2007年中国戏剧百年纪念,欧阳山尊曾以年逾93岁高龄最后一次登台演出,在解放军歌剧院朗诵了《过客》。在结尾处他毅然从轮椅上起身,昂首向前走去,让人潸然泪下,见证了中国“戏剧魂”。
欧阳山尊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明朗的阳光照在____的脸上,显得他精神焕发。____明显心情也非常不错,一边讲话一边比划:“从历史上看,中国的妇女最受压迫,从来没有自主的权利。封建社会‘三从四德’是控制妇女的法律,中国妇女被绑在这种封建道德上,没有一点自由。”
“今天你们在这里集合开会,成立女生大队,意义非常重大,就是要你们团结起来,争取自身的解放。但有一点要注意,妇女的解放和民族的解放结合在一起,首先要争取民族的解放,才能使全国妇女得到解放。”
____的演讲和上次一样,引起了台下阵阵掌声,这些不仅对妇女是一种鼓励,对男同志来说,也值得深思。
1940年,欧阳山尊被调到贺龙所在的120师担任师部战斗剧社担任社长,由于人才短缺,欧阳山尊还兼任剧社中的导演和演员。1942年春天,欧阳山尊才重新回到延安,准备参加____主持召开的文艺座谈会。
会议召开,欧阳山尊早早来到会议室,____走进来和大家一一握手。到欧阳山尊时,____一边握手,一边寒暄:“欧阳同志,你从前方回来了。”
这是欧阳山尊第一次和____近距离接触,只觉得____的双手很有力,打招呼的言语也很真诚。____这一天又作了精彩的报告演讲。
5月16日,欧阳山尊报名上台发言,他演讲的内容也相当精彩:“敌后的战士和老百姓对于文艺工作者的需要是很多的,他们会要你唱歌,要你演戏,要你画漫画,并且还要求你教会他们干这些。不能说你是一个作家就拒绝给他们唱歌,他们需要什么,你就应当把自己能做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贡献出来。正如鲁迅说的‘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甚至发两分光。看起来似乎付出的很多,但事实上,你从他们的身上所收到的,学习到的东西却更多。”
说到这里,欧阳山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有些同志在部队干文艺工作不安心,认为到头来只能算个排级别干部。我认为:把注意力集中到党哪一级干部的问题上,是趣味不高的。鲁迅、高尔基又是哪一级干部呢?要集中注意的是怎么满足群众的要求,怎么把工作做好。”
欧阳山尊发言结束后,____很认同,和鲁迅文艺学院的副校长周扬感叹:“到底是从前方和群众一起经过炮火考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