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能够》
多多的《能够》读罢,满纸的欲望扑面而来。虽然诗人已经尽量追求敛抑含蓄,但诗中饿殍般的文字还是让人郁懑不已。匮乏的力量如此巨大,每每让人铭记终生,就像经历过大饥荒的人总是念想着粘在锅沿上的最后半粒玉米,经历着禁锢的人也会珍视自由如同呼吸。1973年的中国人已经被“文化大革命”烧掉了大半激情,两年前林彪坠机温都尔汗更让人们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耳光响亮。于是,衰退的意志再也不能让革命始终保持坚硬,人们开始审视自己的境遇、开始重新思考未来,在烈火似的宣传标语背后,个人的欲望苔藓般悄悄生长。也就是在这样的1973年,多多写下了《能够》——一首当时能让他身陷囹圄,而后能让他铭刻诗史的诗。
一切诗人都是凡俗世界的敌人,在诗歌里,烟火气的意思和毒气的意思通常是差不多的,当社会中的多数人选择鸡蛋汤的时候,诗人通常会选择二锅头。而在《能够》里却出现了对世俗生活的非凡礼赞和极端向往,这就不能不说有些异数的味道了。按照一般的标准,如果说“大口喝烧酒”、“壮烈、酩酊”尚不离诗歌僭越、狂放的传统,那么“在钟表滴答的窗幔后面/想一些琐碎的心事”就多少显得格局狭小,而在接下去诗句里,其意象则是一个比一个琐碎、一个比一个世俗——“散步”、“休息”、“发脾气”、“谎话”,这种对日常景观的描述本应该让读者产生舒张而懒散的感觉,但在“能够”与“多好”这两个词的框定下,却具有了另外的意味。
“能够”与“多好”组成了一个极为巧妙的压力系统,因其强制性和坚固性而将上述平凡、世俗、舒展的日常生活窒息性地封闭在一起,既描绘出一幅强烈的压抑感和紧张感,同时也使这种场景具有了成为爆炸物的可能,正如制造爆竹要将火药紧紧地束裹在纸卷中
一样。在诗中,诗人将“能够”与“多好”这两个词本身所具有的祈使意味运用到几乎透支的程度,这两个词将更加丰富的可能性与人相互隔开,同时又将人似乎仅有的可能性压缩至于乌有。一方面,“能够”使人彷佛只能在“休息”、“走路”、“发脾气”之间进行有限的选择,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常生活已经狭小得令人不堪忍受;而另一方面,“多好”又意味着连上述有限的选择其实也是不可能的,人甚至于连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也难以享有。这样,诗人就通过这些饱含世俗况味的意象描绘出了一个彻底反世俗而且反超越的秩序,这种残忍的秩序站在一切自然需求与精神需求的反面,既要割掉下半身的欲望也要剔除上半身的理想。就像诗中对“能够”与“多好”的运用一样,这种秩序也竭力试图把人压缩在铁一样的罐子里,在1973年,这个罐子由一本270页的小红书、八个样板戏与无数军代表构成,它成功地把人们与世俗的生活、超越性的理想隔绝开来,把人禁锢在一个无趣亦无智的世界里。
在诗末,诗人直言不讳地指出,诗歌所声讨和反对的就是“风暴与革命”,这种直白在那个时代并不多见。多多是一个极为擅长于将时代内容转换为诗歌语言的诗人,他以追求真理的方式来书写诗歌。在无法大声言说的时代里,真理就会潜藏于诗歌之中,有如禅入尘土、道在屎溺。于是,一种诡异的现象出现了——哪怕是最为世俗甚至庸俗的存在也可以饱含意义,象征真理,此岸与彼岸的分歧不再鲜明,物欲与理想的界限不再明确。彷佛蟑螂和百合花一旦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么它们就无需再分彼此了。对于这样一种现象,有赞许者将其看作是文学不甘沉沦、生命力强大的表现,这固然有其道理,但是,这种认识却严重忽视甚至回避了“革命”所造成的恶果和应当承担的责任。事实上,“革命”不仅在其得势的时候压抑、阉割、摧毁了文学,在其失势的时候(即所谓“后革命时代”),它所造就的恶劣影响依然在发生作用,这尤其表现在对文学价值判断的模糊与混乱之上。当“革命”的压力锅还是密封着的时候,欲望与文学的结合造就了炸弹,而一旦密封不再,
两者分道扬镳,它们就瘫痪成了两堆药面。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一、西川在1986年参加“中国现代主义诗群体大展”时,提出了西川体,但主张新古典主义,后来又提倡知识分子写作和中年写作,可是他一直是在按照自己的感觉进行着诗歌写作,西川是中国后现代主义诗歌的重要代表人物,也是对当代中国诗歌和欧美诗歌做出比较全面论述的人。在西川的诗里,充满一种神秘的气息。自1989年他的挚友海子和骆一禾死后,他就被一种预言和神秘的色彩所笼罩,让他自己说,就是“对于我,面对诗歌一如面对宗教。”这种思想和气息,我们可以从他下面的这首诗中看出这种深刻的迹象:
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听凭那神秘的力量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射出光束,穿透你的心
像今夜,在哈尔盖
在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凉的
地方,在这青藏高原上的
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秘,让诗人无法驾驭?是漆黑的夜晚,茫茫的高原?是藏北的神灵,冥冥的天象?他在《艺术自释》中曾这样说到:“请让我面对宗教,使诗与自然一起运转从而取得生命,它充满着自如的透明。请让我有所节制。向往调动语言中的一切因素,追求结构、声音、意象上的完美。”西川是那种意象密集,语言节制的诗人。他抒情,但不煽情。在他的骨子里,有一个神灵一直作祟他的神志,他认为这是宿命,和预言一样地灵验。他在这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那么他看到了什么?
我抬头来眺望星空
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
我成为某个人,某间
点着油灯的陋室
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却屏住了呼吸
诗人颤栗了:他看着星空,无声的河汉,稀薄的鸟翼;向星空疯长的青草,忘飞的马群。主体的我,渺小得令人如此可怕;风,吹着时间的过去和未来,我像点着油灯的冰凉的陋室,而亿万只群星的脚,把我踩成了祭坛。面对自然,面对星空,我们怎能没有敬畏的感觉呢?星空和自然,这是最令人敬畏不已的上帝。而人的伟大是来自人对自然、宇宙的真诚学习。自然是人的最好的老师。因此,诗人在谈到诗与自然时这样说:“对于我,诗歌应当面对自然;人是自然的回声,以自然的伟大而伟大。”诗人在宇宙面前,在大自然面前,在时间面前,一种强大的,不可驾驭的神秘力量,自内心生发,自己只不过是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的祭坛,是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西川这时深深地感到,自己可以大着胆子去领取圣餐,但必须敬畏宇宙、星空和时间。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是西川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西川有一种学贯中西的气质,他的诗歌的最大特点就是捍卫了诗歌文本和诗歌精神。但是他诗歌的缺陷,在其它的
诗中,也屡屡败露。
二、《在哈尔盖仰望星空》是西川早期诗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首,它是写诗人在特定时空下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敬畏的不是亲近的,是神圣的不是日常的。一句话,是天启的,不是“炼意”得来的。深夜,在荒蛮苍茫的中国西部,在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诗人眺望河汉。这时他感到语言的困境:那冥冥中的世界浸透他的肌髓,但“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听凭那神秘的力量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射出光束,穿透你的心”,这种不可说透的意蕴缠绕着诗人,他“欲辨已忘言”。他毋须借助主观化的意象,因为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都会损失掉他心中、眼里的超验图景。他只消“站立不动/让灿烂的群星如亿万只脚/把我的肩头踩成祭坛”。节制的诗情反使诗情无限弥散,把我放在我之外来写,使诗达到一种天地同参的效果,这就是诗人所说的“诗歌通过现世界对于另一世界的提示”了。那个世界是无声的,寒洁而澄明的。这首诗是纯粹的感觉诗,无所寄托又无不寄托。说它无所寄托是指它纯粹的形式感、美感,说它无不寄托则是指它通过对神圣永恒星空的呼应,来暗示现世人生的粗鄙和噪杂。“头顶的星空和内心良知”使诗人敬畏,像康德那样。
这首诗就具有克雷奇所说的“异常的意识状态”,这也是对东方型的凝神观照作风的一种承继,但它又不无现代精神,完成了诗人所一向追求的诗作中“宗教般的净化力量”,使我们沉默如潮涌,使我们坚信世间会有奇迹发生。
三、《在哈尔盖仰望星空》是西川早期诗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首,它是写诗人在特定时空下的一种感觉。哈尔盖,在青藏高原上。这首诗写的是诗人在哈尔盖“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抬头仰望星空时的所见所感。
诗人首先见到、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法驾驭”的“神秘”,一种摄人心魄的、源于自然的“魔力”。这种“魔力”是巨大的,它“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射出光束,穿透你的心”。在这种“魔力”面前,“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诗人没有直接描述这种“魔力”,而是通过描述瞬间的心理感受暗示出来。在诗的后半部分,诗人用具体事例渲染这种“神秘”:“河汉无声,稀薄的鸟翼/坠落,使驽马惊惶/逃向我”。此时,诗人已痴迷于这种“神秘”-——“我站立不动/让灿烂的群星如亿万只脚/把我的肩头踩成祭坛。”这种“痴迷”,是通过“驽马惊惶”来反衬的。最后两句诗,形象地表现出诗人对哈尔盖风光顶礼膜拜的神情。
在结构上将交代性文字(第六至十行),放在中间作为过渡,这种写法可简省笔墨,避免平铺直叙,同时使诗一开篇便造成悬念。以文为诗是此诗的又一个特点,看似散文化的句子,却仍是诗化的节奏和韵律。
这首诗就具有克雷奇所说的“异常的意识状态”,这也是对东方型的凝神观照作风的一种承继,但它又不无现代精神,完成了诗人所一向追求的诗作中“宗教般的净化力量”,使我们沉默如潮涌,使我们坚信世间会有奇迹发生。
《帕斯捷尔纳克》
一、诗歌《帕斯捷尔纳克》是王家新第二时期(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作品,作者以诗人“帕斯捷尔纳克”命名,不仅是对命运多舛的异域诗人的哀悼和追思,也是对自己亲历的时代的反思,更是王家新歌咏、倾诉、以期达到“一种灵魂上的无言的亲近”的对象。首先,我们要知道帕斯捷尔纳克这位诗人:帕斯捷尔纳克是一个注重自我内在体验的现代
诗人,在苏联建国后被剥夺了写作的权利,长期沉默后发表的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获诺贝尔文学奖,不料再度受到国内的严厉批判,以至于不得不屈服这种专制的压力,直到死亡。作者通过异国诗魂悲剧命运来进行自我剖析,帕斯捷尔纳克的形象被王家新涂抹上了主观色彩,“以个人的睿智和忧伤体认了一个时代苦难者的形象,又确立了一种要求承担苦难并朝向灵魂的高贵的存在尺度”(陈思和语),从而达到了精神与他的相通和契合,是灵魂之间,历史之间的对话,在对话中:王家新又似乎在询问着自己和帕斯捷尔纳克的精神契合点在哪里?中俄大地间的共同命运又是什么?那些不解都在自我阐述里升华,转为诗人的灵感和思索,使帕斯捷尔纳克成为一种精神的象征,而王家新则是这精神的承担者,正又是由于这种承担,个人才真正的成为了个人。所以“他将时代的遽变融入个人的思考过程,然后又将个人命运的苦难置于时代这个特殊的历史空间,从而成为真正有勇气承担起历史重量的诗人。”(引自《程光炜诗歌时评》)
二、诗开篇就以一种崇敬和低沉的情感表明创作意旨,把一个中国诗人的“一生的倾注”和“灵魂的颤栗”献给异国诗人帕斯捷尔纳克及他的诗,在现实中虽然不能为他“献上一束花”,却穿透时间空间的距离,以精神穿越“几千里风雪”从而使“我”和“帕斯捷尔纳克”超越历史空间联系到了一起,而在历史的劫难与现实的劫难向前,王家新又反复思考“创作”与“真实生活”之间的关联,使得其在“终于能按照自己的内心创作了/却有不能按一个人的内心生活”背景下,在自我现实生活和帕斯捷尔纳克的历史命运之间游离,最终表明这一切的苦难不仅是他自己的,也是帕斯捷尔纳克的,而且这种苦难也是成就他们伟大和成长的“催化剂”,让他们在煎熬间饱受人间的折磨,从而成熟。
诗歌在艺术形式上呈现了一种“深度意向”。王家新对反复、通感、对比、夸张、拟人等修辞的运用及反问感叹跨段式的自如应用交替,既使这首诗语意繁复,意象丰满,又
体现了诗人成熟的定型的艺术风格,而且诗歌的语言带有知识分子的气质的理性和思辨,使意境达到了高度的统一,特别是某些句子也含有警世的力量,这也是他诗歌具有的绝对的力量。比如:“为了获得而放弃”“为了生你要求自己死,彻底的死”等。而且诗中的语词都用来营造了内心化的意向,即根本上的一种按照内心的写作。
在诗歌中作者用词最高的是“雪”,“雪”是他一开始写诗时便常用的词,而且在不同的时期里,不同的诗作中,作者的“雪”的意向各有一种情感(王家新诗中的特色),在这首诗中,从“雪”到“风雪”到“雪的寒气”再到“冰雪”,这些意象见证的就是哀痛的劫难,痛楚;是无奈的承受和精神的坚强不屈。在另一面也暗示着“雪”是中俄诗人共同面临的风暴和劫难,因为共同承受,共同面对,所以雪成了王家新和诗人帕斯捷尔纳克的一种精神灵魂上的共通。从第一节的以“几千里风雪的穿越”到最后一句“需要以冰雪来充满我的一生”(其中第四节,第七节,第八节都有雪的意象),使得生命与冰雪连通,以此显示生命中痛苦与幸福的历程和承受冰雪的历程,在询问与体验间,王家新品味着人生的意韵,也在自我沉思与痛苦着。王家新从他所喜爱的大师的作品里汲取营养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文学目标定位在了对时代和社会历史的反思及批判的基础之上”,这是他的超越,也是他的别具一格诗歌的独特所在。
王家新属“沉思的诗人”,他的诗歌中,在诗意与思想之中浸透的是知识分子拥有的人文精神,也是理性规约下个人对历史时代的人文关怀精神。他把自己的命运与时代的命运与时代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既带有中国知识分子的忧患的意识,同时也使他的诗歌具有俄罗斯诗歌精神中的苦难,深沉,高贵的美感。这也是中国当代诗歌在90年代重新显示出的一种思想契入后的美感。
三、王家新的诗歌代表作是《帕斯捷尔纳克》。前苏联诗人帕斯捷尔纳克是王家新在这首诗中歌咏、倾诉、以期达到“一种灵魂上的无言的亲近”的对象。在分析诗歌本身之前,最好先了解一下这位诗人:帕斯捷尔纳克原来是一位注重自我体验的现代诗人,但在苏联建国后被逐渐剥夺了自由写作的权利,他经过长期沉默后,于50年代后期发表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又因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再度受到国内的严厉批判,此后他不得不屈服于这种专制的压力,直到去世。显然,在这首诗里的帕斯捷尔纳克的形象被强烈地涂抹上了诗人王家新的主观色彩,用他的话来说,帕斯捷尔纳克比起苏联专制时代的其他一些诗人,他“活得更久,经受了更为漫长的艰难岁月,……他更是一位‘承担者’”。但他的活着并非是媾和于黑暗的年代,而是保持着自己的信念与良知,要比死者承受更多的痛苦和压力。
在《帕斯捷尔纳克》这首诗中,王家新这样刻画这位诗人的境遇与精神:“你的嘴角更加缄默,那是//命运的秘密,你不能说出/只是承受、承受,让笔下的刻痕加深/为了获得,而放弃/为了生,你要求自己去死,彻底地死”。诗中所有意象几乎都集中于时代的苦难:“那些放逐、牺牲、见证,那些/在弥撒曲的震颤中相逢的灵魂/那些死亡中的闪耀,和我的//自己的土地!那北方牲畜眼中的泪光/在风中燃烧的枫叶/人民胃中的黑暗、饥饿……,”面对苦难的唯一选择,只有承受。帕斯捷尔纳克只有承受更疯狂的风雪扑打,才能守住他的俄罗斯,而承受的结果便不再是苦难,“这是幸福,是从心底升起的最高律令”。诗歌本身已经清楚地表达出了这些意向,而且把它所能说的全部说了出来,这在90年代初的中国是震撼人心的。所以这首诗一经发表便传诵一时,它以个人的睿智和忧伤体认了一个时代苦难的形象,然后确立起了一种要求承担苦难并朝向灵魂的高贵的存在尺度。
也许后者是迫使王家新写作这首诗的更根本的冲动。这个存在的尺度是由帕斯捷尔纳
克所给予的:“这就是你,从一次次劫难里你找到我/检验我,使我的生命骤然疼痛”;“不是苦难,是你最:终承担起的这些/仍无可阻止地,前来寻找我们//发掘我们:它在要求一个对称/或一支比回声更激荡的安魂曲”;“这是你目光中的忧伤、探询和质问/钟声一样,压迫着我的灵魂”。非常明显,这首诗中的个人化倾向,所强调的不是从时代中抽身而退,也不是逃避对时代的责任和对传统的绝对反叛,而是显现为人与世界的必然相遇,显现为个人对以往人类精神的主动承续,以及凭借一己的存在来承担起人类命运与时代生活的全部压力。在这个意义上,帕斯捷尔纳克其实是一个精神上的象征,他是王家新为自己及同时代人所矗立的精神高度,借以自我观照、涤净心灵中的雾霭。
正是通过这种承担,个人也才能真正成其为个人。这意味着告别流行的轰响与喧哗,穿透轻浮的言词与行为,以坚持某种真正属于内心良知、同时也真正属于人类整体的原则。这个原则在诗中的体现,就是虽不能按一个人的内心生活,但却要按自己的内心写作。这也就意味着,这首诗透露出来自帕斯捷尔纳克的另外一个启示,就是坚守内心的写作:“从茫茫雾霾中,透出的不仅是俄罗斯的灵感,而且是诗歌本身在向我走来:它再一次构成了对我的审判……”应该说这首诗中确实还提供了一个诗学尺度,写作是个人对时代承担的具体形式,借用王家新自己在别处写下的话来说,写作是“一种把我们同时代联系起来但又从根本上区别开来的方式”。至于写作的内心化的方面,则意味着“把终生的孤独化为劳动”。这其实正是帕斯捷尔纳克在诗中的写照,他始终是被作为一个按照内心良知写作的诗人来加以歌咏的,他以缄默的嘴角拒绝了世俗的喧哗之声,而进入到心灵世界的孤独与忧伤之中。诗中对于这一形象深情的吟咏,也就是诗人对自己的个体存在方式的确认和内在约束。
四、有关《帕斯捷尔纳克》这首诗在艺术上的成就,主要被认为是创造了一种“深度
意象”。这也就意味着它通篇都保持了一种朴素直接的表达方式,很少需要特别加以诠释的修辞,亦没有那些浮于语言表层的装饰性意象,所有的语词都用来营造一个内心化的意象,也就是以上所述及的全部内容。这在根本上正是一种按照内心的写作:表达的冲动全部都来自于诗人最纯粹最内在化的要求。
五、自1990年写作《帕斯捷尔纳克》到后来旅欧期间写作《临海孤独的房子》、《卡夫卡》、《醒来》等,王家新在中国诗歌界的影响逐渐增大。这些流亡或准流亡的诗人命运是他写作的主要源泉,他试图通过与众多亡灵的对话,编写一部罕见的诗歌写作史。作品中经常有令人警醒的独白,笔意沉痛。
一种难言的沉郁之气贯穿于字里行间——这是王家新个人气质在诗歌中最直接的表露,增强了作品打动人心的力量。这些特质在那首为他获得广泛声誉的《帕斯捷尔纳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帕在诗中已不完全是那个在俄罗斯坚持写作的大师了,而成了王家新手里的一个意象核桃。王家新在其中注入了自己最主要的生命感受,倾诉了自己的隐痛和经验。在此种意义上来说,帕斯捷尔纳克也就是王家新。因此,这首诗的成功是顺理成章的——再没有比营造“自我”这个意象更能多层次、多角度的进行深入而真切的阐释了,对于精擅此道的王家新来说更是如此。
王在《帕斯捷尔纳克》中有一段感人肺腑的表白:那北方牲畜的泪光/在风中燃烧的枫叶/人民胃中的黑暗、饥饿,我怎能/撇开这一切来谈论我自己。然而通读全集,我不得不说自己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一种被人煽情而致落泪最后却发现对方原来是在作戏般的感觉——王恰恰是撇开一切在谈论他自己。王将自己的忧郁和失意看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高的痛,在许多诗中反复的倾诉,生怕别人不晓得。这令我不由得想起一个胸襟狭隘、
目光局促、有着自恋情结的小男人,为了一些小小失意而唉声叹气,满嘴沉痛。
作者王家新自己的话:先说帕斯捷尔纳克,我心目中的“诗人”和“诗歌精神”,正是与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诗歌品质及其命运,对我几乎具有某种神话般的力量。他的完美令人绝望,我在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两首诗《帕斯捷尔纳克》和《瓦雷金诺叙事曲》就是献给他的。“二月。墨水足够用来痛哭!”从此,早春二月和缪斯的墨水就注定和这位诗人联系在一起,而他后来的自传《安全通行证》和小说《日瓦戈医生》,则是一种更伟大的见证和澄清,它不仅显示了俄罗斯的精神之谜,更重要的是,它使我从中看到了我自己的命运。从此,从我们的诗中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诗的主要诗学意义,是它们揭破了八九十年代之交的王家新、也包括许多中国人惊心动魄的命运 。
《拣麦穗》
尽管流年似水,岁月的风风雨雨会抹去记忆中的许多往事,但有关儿时的回忆却往往清晰如昨天,因为长大了的人们,总是格外怀念人生中最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拣麦穗》便是一篇回忆童年生活的散文。一个生长在农村的小女孩,由于生活的贫困,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拣麦穗,要用麦穗换来的钱攒嫁妆。可女孩实在太小,根本不懂嫁人是怎么回事。于是,童心无邪、童言无忌,当别人问女孩要嫁给谁时,她竟然回答要嫁给卖灶糖的老汉,因为这样就能天天吃灶糖。对于一位在贫困中生长的农村小女孩,产生这种天真、可笑却又着实可爱的念头是自然而然的。对她来说,能够天天吃灶糖是生活的最大享受、最高幸福。卖灶糖的老汉当然不会像小女孩那样天真,他是一位到处流浪、饱经生活风霜的老人,他明白女孩的话不过是逗人发笑的童言,然而,也只有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才能说出这样教他开心的话,使他在寂寞中感到一丝温情。于是,在这一老一少之间开始了一段纯洁、动
人而又妙趣横生的交往。老汉真心疼爱小女孩,女孩对老人也越来越依恋。然而,寒来暑往,终于有一天,女孩没再等到卖灶糖的老汉,老汉离开了人世。女孩禁不住伤心地哭了,为生活中失去这样一位慈祥可爱的老人,为他们之间朴素而美好的交往无可奈何的中断而深感悲伤。在贫穷和寂寞中培养起来的友情最为可贵。《拣麦穗》通过对小女孩和卖灶糖老汉之间感人至深的关系的描写,表达了作者对人世间温情的渴望。她希望生活中能够多一些像卖灶糖老汉那样的慈爱之辈,懂得爱护关心别人,尤其关心“丑小鸭”式的孩子,而且这种关心爱护又该是没有任何希求的给予。这篇散文,是一首无私之爱的颂歌,也是期望人心沟通的一声真诚呼唤。因为只有在充满爱和温情的世界中,人才可能变得更加纯洁、更加善良,世界也才会变得更加光明和美好。
张洁是位风格独特的作家,她的作品总是浸润着诗情画意,又带有淡淡的感伤色彩。她表达情感从不采取浅显直露的方式,欢乐或忧伤,都透着温柔与优雅的气质。她往往通过温和细致的笔调、委婉动人的文字抒发自己对人生的感受。读她的作品,常常令人联想到契诃夫的小说和俄国画家列维坦的风景画。仿佛在一个深秋的傍晚,在暮色薄雾的笼罩下,远方如一幅淡墨的山水画,面对这样的景色,心灵为之微微颤动,既感到生活温柔甜蜜的诗意,又会为生活的不尽如人意处而情不自禁地长叹。《拣麦穗》这篇散文,也体现了作者的这一风格。
文章的开头部分,就像是一幅娟秀的风景画,在月残星稀的清晨,满怀幻想的女孩挎着空篮去拣麦穗。田野上腾起薄雾、月亮偷偷地睡了一觉。诗意的画面突然掺进了一声轻轻的感叹,一旦想到现实生活的贫困和将来未知的命运,美丽的梦幻顿时变了味儿。在气氛的渲染中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和情感状态,是这篇散文的一个特点。这篇散文在时间上有一定跨度,但作者衔接得自然流畅,行文的过渡扣住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略得当,显
示了作者艺术的“剪辑”水平。由于作者是小说家出身,她对人物外貌的塑造,神态举止和语言的刻画,无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充分体现了人物的性格、年龄特征,具有至深的艺术感染力,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主题思想
散文通过对几十年前拣麦穗的一段往事的回忆,主要描写了一个卖灶糖的老汉和一个天真无邪的乡村小姑娘之间的纯洁感情。他们相互依恋,都从对方身上感到人间的温暖,但又丝毫不想得到什么回报——“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何企望的。”文章抒发了作者希望人间真情常驻的心声,同时,也对这种希望的难以实现,流露出淡淡的感伤。
作品分析
本文中叙述了两个拣麦穗的故事。一个是关于所有“在农村长大的姑娘”的,一个是关于叙述者“我”的。前者用概括的方式来叙述,它是许多人的共同故事,通过这个故事,表现了农村姑娘在少女时代对未来人生的纯真而朦胧的幻想,对实现幻想所付出的热情和努力,以及在现实人生中的一再失落。在这被一再重复的故事中,显现出一种对平凡、苦涩人生的怅叹之情,表现出对幻想的困惑和人生的孤独感。它是另一个故事的情感铺垫。
后面一个拣麦穗的故事是关于“我”的具体的故事,这个故事又是通过成人之后的叙述者以回忆的口吻叙述的,正是在这种从容舒缓的叙述中,传达出一股感人的力量。老人与小女孩是文学史中一组很值得注意也很有意义的意象,这里面寄予了太多的内容。他们都是寂寞的,无论萧红的《后花园》,还是张洁的《拣麦穗》,都有其潜在的感伤和希冀。
“我”作为一个农村女孩,从童年时起就模仿大姑娘们去拣麦穗,虽然不明白这一举动的真正意味,但同样感受到了人生的孤独,对人世间的冷漠和粗糙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正因如此,她与“卖灶糖的老汉”之间的情感才会如此感人,作者对卖灶糖老汉的那种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何企望的朴素的爱才会格外珍重。
本文后半部分出现的“树梢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火柿子”的意象,在全文中占有中心地位,它凝集着作者在全文表达中的所有情感,也是最容易拨动读者情感心弦的一个意象。作者在文章中两次写到“小火柿子”。第一次的写实,写“我”站在村口的一棵柿子树下,在寂寞和思念中等待“卖灶糖老汉”的到来,但写实中也已有了情感的铺垫。作者写它“让冬日的太阳一照,更是红得透亮”,是一种烘托,它象征着小女孩对抚爱的期盼和希望。第二次再写到“小火柿子”时,小女孩已经知道了“卖灶糖老汉”的死讯,这时候那“红得透亮的色泽,依然给人一种喜盈盈的感觉”的描写则是一种反衬,突出了小女孩的悲伤、失望和孤独。在希望与失望的交织、对立中,进一步突出了“小火柿子”的象征意蕴,强化了这一意象的艺术感染力。
这篇散文发表于1979年。张洁以人性的“灶糖”来结撰这篇古老的故事,正是她随着新时期“反思文学”思潮在文坛上崛起之时。她抚摸着祖国母亲留下来的累累的“文革”伤痕,在痛苦中深深地反思。她在散文集《在那绿草地上》里深情地说:“我实实在在地感到我身后有那么一个伟大的、卓绝的、历尽艰辛而仍然挺立着的民族。世界上没有哪个民族象我们中华民族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而仍然挺立,仍然奋进。那时候,当我远离着她,冷静地把她的美丽和缺陷看得更清楚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她,我的受苦受难的母亲!如果让我再重新投一次胎,我仍然会选择你,妈妈!”所以,作品所抒写的人性中间,包含着她的社会责任感和现实主义的批判精神。因为是以抒情散文的形式,发挥
这种艺术体制的特点,所以笔触不是直接、不是正面地批判“文革”那摧残、扭曲人性的时代,而借用一个古老而且美丽的故事,委婉地呼唤着人性的复苏,呼唤着人间的几许真诚。故事的最后,借大雁姑娘对老汉刻骨铭心的“依恋”——虽然当年为老汉预备的“烟荷包”早已丢失,但“烟荷包”却依然占据着她的心灵,向读者证明,美永远不会毁灭,那中华民族固有的人性美,会重新回到现实的人间,人性的琼浆玉液会重新滋润人们长久饥渴、受伤喋血的心灵。
张洁始终是一个“痛苦的理想主义”者,她始终以一种社会悲悯和人世俯瞰的精英姿态,传达对社会人生和女性的体验,成为80年代文学主流中不可忽视的一道景观。我们读这篇散文,不禁感到心颤而久久失去平静。它之所以这么动人心弦,因为它象一曲悠远的轻音乐、一首令人低徊的抒情诗;因为作者赋予了这个故事以悲剧神韵。不仅故事本身具有悲剧性质,而且作者善于在散文中间创造悲剧气氛。
开头部分的几节,不是直接切入故事,而是浓墨重彩地勾画故事发生的人文环境和色彩暗淡凝重的背景,叙说黄土上在贫穷、落后的生活中,姑娘们在拣麦穗的风俗画中寻找着、创造着自己的婚姻幻梦想,以及这种茫然追求不可避免的、“全部变了味儿”的悲剧命运。这样为整个故事创造了浓烈的悲剧情调。结尾部分,反复渲染大雁姑娘在老汉死后对失落之梦的追觅,尤其在煞尾时叙说那只烟荷包“它不知被我丢到哪里去了”的细节,而使故事一唱三叹,余音绕梁,留下了不尽的悲剧意味。首尾的圆合,序曲与尾音的对峙,姑娘们的幻梦与大雁姑娘的幻梦这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使悲剧的“人性”主题得到了诗情盎然的表现。加之全文始终以大雁的自述口吻作为叙述角度,以舒缓平静的节调叙说牵动九曲回肠、铭感五脏六腑的“忘年交”这“情结”,以此使读者一起与大雁揪心动容,在同一悲剧中产生共同的悲剧体验,因而读者更是平添了几多悲凉、几多凄怆的情绪色彩。
黑格尔说;“艺术对于人的目的在使他在对象里寻回自我。”张洁在这里更懂得怎样使读者参与她的审美创造,一同去寻回自我,从而产生强烈的悲悯情绪。正因为张洁注意切中肯綮地把握着悲剧情调与悲剧气氛,使这篇散文在艺术表现的整体风格上有着透彻的悲凉与透彻的悒郁。
艺术特色
《拣麦穗》是一篇别具艺术风致的散文。
首先,以内心独白的方式刻画小女孩的心理,心态描写真切细腻,感情真挚朴实。“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倒是真的越来越依恋他。”“我常常目送老人的背影远去”,“我真的担心了,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去。”这是一种叙事和抒情相结合的方法。以内心独白为基础,夹以穿插人物的活动,交待故事的进程,造成通篇散文发自心灵的,深深的、轻轻的、淡淡哀愁的叹息气氛。
其次,为了突出偏僻乡村固有的、本色化的人性与人情,并强调其至美,作品在艺术上以“丑”显美,将两个人物形象都描画而为“美丑联体”的意象,外面都具有“丑”的特征,通过形“丑”与神“美”的错倒、反差,达到人性“美”的讴歌。小时候的大雁,又馋又傻,长得“极其丑陋而又没人疼爱”,甚至还傻乎乎地为自己选定的男人,缝了一个“猪肚子”似的烟荷包。卖灶糖的老汉,“象半个葫芦样的后脑勺上”,闪着“长长的白发”。可是,写“丑”是为了突现“美”,是为了突现“丑”小丫和“丑”老头畸形的躯体里,深藏着金子般的心,即至美的人性。“丑”和“美”在他们身上奇妙联体、相反相成地交织着、联结着,作者在如诗如画的人性风俗描写中,故意抹上“丑”的、不相和
谐的几笔,目的是通过缺陷的美,以期在艺术表现上充分肯定老汉、大雁美好善良人性的存在与完形。
寓意的深沉含蓄也是文章的一个特色。从表面看,文章记叙的是儿时平常的往事,但不管是歪歪咧咧提篮跟在大姐姐身后的行动,还是二姨贼眉贼眼的戏谑,或是老汉对“我”的疼爱,以及“我”对老汉的依恋,其间却潜藏着作者对人世间真情的感念和成人后对人与人之间往往缺乏勾通、缺乏关怀的哀愁。这哀愁似乎是起因于某种孤独感,某种对于人世间的冷漠和粗糙的敏感,因此作者才格外珍视那卖灶糖的老汉的疼爱,因此,渗透在这一平淡故事之中的,恰恰是作者对人间真情的强烈呼唤。也许作者的哀愁中也包含了一丝对于理想本身的困惑,所以作者才尽力以通达的口吻来谈论那些农村姑娘和童年幻想的告别。在很大程度上,正是这含而不露的哀愁赋予了整篇散文一种内在的和谐,也正是这哀愁加强了作品那从容舒缓的叙述文体的抒情意味,使它能在不知不觉中拨动读者灵魂深处的心弦。
语言自然朴素、明净清丽,也是艺术上的鲜明特色。修辞立其诚。全篇的语言仿佛是从作者肺腑里流淌出来的、晶莹透明的心泉之水,选字炼词、组句成话,均发自内心的一片至诚。而且,作者在语言色调与韵味方面,注意以童心写童真。如写“我”拣麦穗的感触:“那篮子显得太大,总是磕碰着我的腿和地面,闹得我老是跌跤”。再如,在大雁眼睛里写大人对她那句“嫁老汉”傻话的反应:“她们全都放声大笑,象一群鸭子一样嘎嘎地叫着。”等等。对这些语言的艺术锤炼,作者能够进入“我”——大雁的思想与语言的“角色”,因此拟态逼真、浑然天成,颇具儿童的心理感觉色彩。
《拣麦穗》是作者在1979年写的,这个作品关注的是生活在农村里的那些妇女的境况。
在农村这个广袤的大地上,生活中众多的农村女性,她们在田间辛苦劳作,艰难的活着,物质匮乏,婚姻是她们改变命运的唯一的一条路。 所以她们怀揣着梦想,想找到一个自己心目中的男人,希望这个男人能将他们带到幸福的生活中去。所以她们拣麦穗,备嫁妆。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她们心中的男人和现实中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世俗的压力让她们又不能反抗,她们也只能依依顺顺的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过着自己不想过的生活。对生命美好的追求就像是一个简单的梦想,梦醒了就不再去寻找这个梦。
作品中的“我”叫大雁,是一个单纯,幼稚的农村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受那些待嫁的女子的影响,也去拣麦穗,只是她所期待的不是改变她命运的白马王子,而是那个能做出灶糖的老汉。在物质贫乏的农村,一块糖就是孩子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她在追寻着这种生活之美。而卖灶糖的老汉真心的疼爱着这个长的不起眼又比较丑的小女孩。把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爱护悄悄送给这个缺乏爱的小姑娘。这种无欲无求的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性的光辉在这里闪现。在物欲极流的社会中,单纯而美好的爱不存在了,人性的自私成了人们的眼光前一层薄薄的迷雾,我们不再相信生活中的无私。更多的人是以一种有色的眼光去看待一切。所以,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纯洁的爱。但是作品中的老汉却偏偏是这样一个有着爱心的人。他们的这种情谊打破了世俗的观点,成为一种美的经典。张扬人性美是张洁一贯的笔调,她的这种人性的追求在文坛上引起过多次的争议,也正是这种争议促使人们更好的去认识她,领悟她内心的细腻。
张洁的文章中表达的是作者对道德理想境界的一种追求。张洁的“猪肚子”烟荷包就是一种纯洁的象征,也是作者一直在追寻的那种美好境界。甚至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通过文字来认识美好,记住美好。冯友兰认为在道德境界中的人已经对人之所以为人有了真切的感受,不同于功利境界中人的所为,而是以“助人为乐”、“大公无私”为目的的。我们在
作者的目的性上进行分析,她是需要别人能理解这种人性之间的美好。同时也期盼所有的人能将这种美好传承下去。所以作者哪怕在成年以后,在成人的世界里,无法找到那个象征无私的关爱的“烟荷包”时,她仍然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的去寻找下去,在她的人生道路上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神奇!
《我与地坛》
做为一个残疾作家,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可以说是一篇生命的歌!是对人生深切感悟的歌。一个人,在他的人生处在顺境的时候,他是不会珍惜生命,珍惜时间,也不会去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只有在人生得到十字路口,在身心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候,才去思考人生,拷问生命的意义。史铁生的这篇文章,就是这样一篇拷问灵魂的震撼人心的作品。正是这种遭遇,给作者提供了一次透彻的领悟人生,感受生命的机会。在他和地坛的亲密接触中,在他对地坛的真切感悟中,体会着生与死的价值,体会着生命的意义。在地坛,这样一个幽静、偏僻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具有浓郁的历史特点,又沉淀着深厚的历史文化而今又荒废的园子,作者所获得的不仅仅是一种对生命的认识,而是贯穿着一种时间意识,生命意识。这种意识,把作者引领到了一种宁静、安详的氛围中,正好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有关生与死的问题。地坛无疑就是触动作者心灵的那根琴弦的手指,是激发了作者内在生命意识那个媒质。
在这儿,地坛是作者精神的寄托地,是在他人生出现大的挫折,心灵遭受极度痛苦,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之时,他来到了地坛,似乎这地坛就是专为等他。穿越时间的隧道,来
倾听他这样一个人的心声的。在这儿,他获得了很多启示。他从地坛的苍老斑驳中读出的是一种沧桑、一种悠远的历史情怀。可以说,此时的地坛,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历史遗迹,而是作者心灵的栖息地,是他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找到的一个精神寄托所,也是他逃避生活,逃避人生的最好的场所。在这儿,他把自己与外界的一切隔绝起来,听不到市声的喧闹,听不到人声的嘈杂,可以静下心来,整天陷入对人生的思索中。他在沉思默想中,与地坛进行着不断的心灵交流与对话,他看着那些“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塌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的玉砌雕栏”,想到的是地坛往日的繁华与喧闹,想到的是他历史的风光。是的,这些曾经是那么华美,那么精致的东西,在时间的剥蚀下,已经香消玉殒,风光不再。而那颗古老的树木,尽管默默无闻,自在生长,却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在历史的长河里,默默的生长着,而且现在愈见苍幽;还有那些荒景野草,,尽管很不起眼,但是他们也自有自己的乐趣,在那儿茂盛的自在。这就是生命的本真状态!这一切不能不触发他心灵的感悟。是的,时间会剥蚀那些虚浮的东西,而那些普通的、看似微贱的生命,却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一如既往的、自在的旺盛着。那些人造的繁荣,经不住时间的侵蚀,生命的绚烂不过是过眼烟云,只有默默如小草、如老树,把根扎在地下,才能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才会在任何时候、在任何情况下焕发出勃勃的生机。这就是生命吧。看看那些地上的小虫,那些微贱的生命,一样有着他们生存的意义,存在的价值。他们并没有因为着而放弃生命。所有这一切都会使作者想到了他自己。是的,我虽然残疾了,生命可能没有那些雕栏般绚丽一时,没有琉璃般炫耀的朱红,我只能像那些微贱的小草、小虫,默默无闻的生存着。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使我的人生更有意义,作为一个生命体,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必要再想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必要再为生与死来浪费时间,活着而且活下去,这就是摆在我面前的道路。时间会冲刷掉一切虚浮的东西,只有那些真实的东西,那些脚踏实地的东西,才具有很久的生命力。所以,他在文中他说:“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
在交给我们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死既然是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那么生呢?剩下的自然就是怎么生的事了。
我在阅读着地坛,同时我也在阅读着母亲。母亲那默默的无言的关爱,无疑在我的心里筑起一道坚强的堤坝。 正如作者所言,“母亲生前没有给我留下隽永的誓言,或我要恪守的教诲,只是在他去世之后,他艰难的命运,坚韧的意志和好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我在地坛获得是宁静,在地坛我医治着我心灵的创伤,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一种生命的感悟,一种生存的哲学。这是一种无言的心灵的抚慰。而在母亲那儿,获得的却是在世界上在任何人那儿都不可能获得的爱——母爱。是母亲的这种爱,伴随我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那一段路。她在默默的关注、她在默默地承受、承受着来自我的对她的粗暴,我对她的无礼。这是母亲愿意承受的,他心里只有他的儿子,只有他儿子的痛苦。他没有什么办法来减轻她儿子的痛苦,只有儿子把一切痛苦发泄在她身上,也许他才能轻松一些。这就是母亲。回忆母亲,更多的是回忆她的爱,那种无私的爱。同时也在回忆母亲的人生历程。可以说,母亲的人生和地坛一样,历经沧桑,饱经磨难。在我人生最阴暗的时候,她却默默的把自己的痛苦压抑在内心,来安慰我,给我生活的勇气和力量。我知道,她的内心在经受着煎熬。他的痛苦胜我十倍,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张扬。她就像是地坛的那颗老树、那些小草、小虫,为我阐释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我是母亲生命之树上的一片绿叶,母亲孕育了我的生命,也孕育了我人生的目标。我的凋谢就是她的凋谢,我的枯萎就是她的枯萎。我从母亲的言行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我在理解母亲的同时,也在理解着生命的意义。我遭受风霜严寒的相逼,生命在那一时间显出了他的本真面目。生与死的艰难选择中是母亲与地坛,给了我启示。我在理解地坛和母亲的同时,也在理解着生命的意义,可以说,作者在对地坛和对母亲的阅读过程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本真
意义。最后,他终于懂得了,“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摆在面前的是怎么生。
母亲、地坛,地坛、母亲。地坛是一个活动的场景,也是一个给了他生的启示的地方。母亲则是我知道了要活着,而且要活得更有价值,为了母亲。所以我们阅读文章不能仅仅停留在对母亲的怀念这个层面上,更应该深入到文章的内部,挖掘更深一层次的含义。
一、浑融的结构与深邃的主题
文章以相对独立的两部分结构,深刻地展示了作者走出残疾阴影的心路历程。第一部分写“我”与地坛,以景物描写为主,表达作者对生命的感悟;第二部分写“我”与母亲,采用追忆回想的方式,表达了作者对母亲的怀念。两部分内容看似不相关,其实贯穿着明暗两条线索:明线———“我”与地坛的缘分;暗线———作者对人生的思考。在第一部分中,“我”去地坛是为了逃避现实;“我”思考了三个问题:①关于死。②为什么出生。③怎样活。在第二部分中“我”去地坛则是为了感受亲情,追念母亲,因为这里处处都有关于母亲的回忆。在这里“我”也思考了两个问题:①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两年。②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到底是什么。最终作者找到了答案,两部分于是在不同的层次上突出了相同的中心:对照地坛荒芜而不衰败的景象,作者感悟到“我残疾但不能颓废”,应该像地坛那样,让生命张扬出活力;而对照母亲苦难坚强的一生,作者明白了自己应该像母亲那样,勇敢坚强地面对人生的不幸,让“坎坷”灿烂。不仅如此,作者在结尾处还用这样的语句将文章两部分结构融成一体:“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因而这篇文章尽管篇幅长、容量大,行文奔放洒脱,却不失严谨,充分显示了作者结构行文的功力。
二、细节化的景物与传神的虚写
文中的景物描写动静结合,生动、新奇、细腻。作者或捕捉静态的景物写“古殿檐头剥蚀的琉璃”“门壁上淡褪的朱红”,用以表现地坛沧桑的历史;或描摹动态的景物,写“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来表现渺小生命生存、思索、奋斗的快乐;写“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表明即使短暂平凡的小生命也能创造出生命的辉煌。作者笔下的景物完全细节化了,它们富有穿透力地体现着作者赋予它们的哲理或是情感。再如作者调动多种感官写秋天经霜的落叶“或飘摇歌舞或坦然安卧,满园中播散着熨帖着微苦的味道”,将秋叶的凋零写得那样快乐自在、祥和安逸,表现了作者热爱眷恋生命、顽强乐观的生存意志。
有时作者还在自己细节化的景物描写中穿插虚写来传神。如写“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脚印”加入了这样的联想、想象:“总让人猜想他们是谁,曾在哪儿做过什么,然后又都到哪儿去了”,借助这种虚写,作者把生命痕迹中蕴含的活力、情趣传神地表达出来。又如“譬如那些苍黑的古柏,你忧郁的时候它们镇静地站在那儿,你欣喜的时候它们依然镇静地站在那儿,它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个世界上又没了你的时候”,此中的虚写突出了生命的成熟凝重、从容刚毅、坚强不屈、执著忠诚。
其实,文章第二部分表现母亲对作者毫不张扬的爱,就运用了设想的方式(设身处地地想象母亲当时的心理) ,这本身就是一种虚写。这些虚写很好地突出了母亲的苦难与坚强以及儿子的懊悔与痛苦。
三、哲理性的语言和真挚动人的情感
文章语言极富哲理性。如“死是一件不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它告诉人们“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人应该乐观面对,而对当时还未走出残疾的阴影的作者来讲,死亡的来临无疑也是痛苦的解脱,就像节日。又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常人眼中衰败的落日、泥泞的沟坎,被作者描绘得如此壮丽,其中寄寓着这样的哲理:生命充满劫难,而苦难的人生也能够辉煌和灿烂。
作者对古园景色的描绘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和激情。如“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又如“满园子都是草木竞相生长弄出的响动, 片刻不息”,作者用拟人、用声响、用敏感的心在捕捉着生命的律动,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写出如此激情的东西,作者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情怀真挚动人。
作者对母亲的思念、眷恋之情更是感人肺腑。母亲已逝,依旧在老柏树旁,在草地上、颓墙边,思念母亲的儿子,从雾罩的清晨,一直呆呆地坐到鸟儿归巢的傍晚,直至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幻想着母亲还会像从前那样再来这园中找自己,此中景色描写成功地渲染了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把儿子思念母亲的痛苦写得深沉悲哀。
真挚动人的还有母亲对儿子的爱,母亲情愿截瘫的是自己而不是儿子,而这事无法替代,“只要儿子能活下去,哪怕自己去死呢也行,可她又确信一个人不能仅仅是活着……”这样一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她爱得小心翼翼,回避着诸如“踩”“踏”一类的字眼,要照顾儿子男子汉的自尊,她走遍整个园子惶急地寻找儿子,看到儿子后,却悄悄走开。她用顽强坚韧的意志承受着儿子的不幸带给她的痛苦与打击,她用天使般的笑容想重新唤起儿子对生命的信心,这是多么崇高伟大的母爱!
景物描写的作用
1、说明地坛是破败、荒芜、古旧的,同时又宁静,充满活力、生气。
2、为作者的思考提供了一个特定的“情绪背 景”,在那样一个安谧、沉寂、荒芜的背景上,最容易展开对生命的思考。
3、地坛是对“生命”和“世界”的解读,也是作者的解读,让作者获得新生。
《融入野地》
张炜的创作,一直在执着于自己的精神追寻:“我想寻找一个原来,一个真实。“做梦都想像一棵树那样抓牢一小片泥土,我拒绝无根无定的生活,我追求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真实和落定。”这种简单、真实和落定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呢?“我所投入的世界生机勃勃,这儿有永不停息的蜕变、消亡以及诞生,关于它们的信息都覆于落叶之下,渗进了泥土,新生之物让第一束阳光照个通亮。这儿瞬息万变,光影交错,我只把心口收紧,让神思一点点溶解。”当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一缕“神思”被“一点点溶解”之后,人就转化为树了:“眼看着四肢被青藤绕裹,地衣上长额角。这不是死,而是生。我可以做一棵树了,扎下根须,化为故地上的一个器官。从此,我的吟哦不是一己之事,也非我能左右。一个人消逝了,一株树诞生了,生命仍在,性质却得到了转换。”这种转换也就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为一,是张炜穷毕生精力所要追究的“原来”和“真实”。所谓“和谐为一”,就是人与自然的整体统一乃至等同,这当然不是说人与自然中的一切生命都完全一样,就生命的表现形态来说,各种生命都是决不相同的,但就生命的“原初”形态来说则都是同一的,
这种同一性就表现在对泥土的依赖:萌生于泥土,生长于泥土,最后又归依于泥土。任何生命都逃不脱这一宿命的轮回,因而任何生命在这一意义上都是同一的。
《大地上的事情》
《大地上的事情》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种久已被我们熟视无睹甚至因审美知觉麻木钝化而遗忘了的大自然景观:蚂蚁营巢的三种方式;日出日落的时间和速度;田野上空徒劳盘旋的鹞子;彩色蜘蛛的罗网;季节的生命;迁徙的鸟群;原野上逆风而行的火首;整整齐齐摆在辽阔的大地上的麦田;赋予大地神性的雪;飞行迅疾,使人闻其声却难见其形的杜鹃;富于传奇色彩和神秘气氛,以警觉和逃遁苛存于世的野兔…
人与自然的关系,一直都被世人关注,也许我们从不曾真正静心去理解自然,然而苇岸做到了。苇岸是大地的歌者。文中,他用清净与温情的目光注视大地,用素朴的文字和优美的语言,以及深邃的意境描述一件件大地上的事情。他观察深爱着的蚂蚁、麦子、草地、雄蜂、河流、麻雀、野兔、天空、阳光、雪 ……他像农人那样热爱大地里的美好事物,他以高度的心灵克制力和宁静平衡的美感,摹写了大自然万事万物在时光流逝中的变迁、繁衍、生长,表现了时间、存在与人性的永恒性。他是不可多得的大地的观察者、体验者、歌唱者、守望者。他写得那么平静而美好,那么挚爱而眷恋。在干净、整洁、有力、温暖的文字下面,流动着多么活泼新鲜的诗情画意和深邃精湛的大智慧。他值得每个爱“大地”的人尊重。
景物、人类三个角度进行描述的。
(1)动物:蚂蚁营巢、雄蜂之勇、麻雀之乐、盘旋之鹞、
麻雀啼叫、蚁拖蜣螂、麻雀休息、雨中麻雀、田中小鸟、
冬日鸟鸣、感悟群蜂
(2)景物:下雪感悟、观察落日、“黄金”麦田、积雪融化、
原野之火、深秋景色、观看日出、太阳的路、初春旷野
(3)人类:孩童游戏、心灵之锁、果树捕鸟
观察动物——动物是鲜活的,有爱、有勇气、有洒脱、有恬静,作者赞美他们的舒展与随性,了无痕迹的亲切感流露无遗。
感悟景色——自然景色是纯静的、富于变幻的、洋溢生命力的,作者真正将自身融入物象,用最朴素的情怀关怀着太阳、雪、田野。
冷看人类——人总是很理性地束缚孩子、很“坦然”地奴役他物,对此,作者深感痛心。
个人的理解:
人若是能非理性、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与动物为伴、与景物共舞、让孩子寻回天性,
大地上便会有最和谐的乐章。
应反思人类对于自然居高临下的态度,人应有谦卑的倾听的姿态及崇高的精神特质,从而使人类作为一个整体能够和谐而诗意地栖息在这个有限的地球上,这种诗意的栖息将把人类带向希望之乡。
吉狄马加
吉狄马加是新时期活跃在中国诗坛极有成就的彝族诗人。著名诗人流沙河在初恋的歌里如此精辟地论述吉狄马加的诗:“一个古老的少数民族出了一个年轻的现代诗人,他用潇洒的散文语句写诗。他的诗告别了排偶的尔比尔吉,无拘无束。在他的诗中,传统的歌的成分,已经越来越稀薄了。他传达给读者的,与其说是‘我看到了什么’,还不如说是‘我想到了什么’。他的兴趣不在展列现象的纷繁,而显示灵魂的深邃。”吉狄马加的强烈民族感。这正是吉狄马加诗作的显著特点。他这样说过:“我力求我的诗的世界是一个 充满了人性和友爱的世界,我希望我的诗能体现出我的民族真正的民族精神,而不是那些表面的东西。”他的诗充满着对本民族深深的爱,跃动着的诗正是彝人之魂。换句话说,吉狄马加的诗立足于彝族文化的优秀传统,由此去审视中华民族文化甚至世界文化精华。所以,民族精神构成了吉狄马加诗歌主题的审视各种文化的参照系,并由此构成了新的文化意识。
作为诗人,吉狄马加有他自己生长的沃土,那就是美丽的凉山。那是一片神奇的诗海,那里的一切滋养了他:古老的优美的故事和传说,陶冶了他的灵性;家乡的景物,民族的风情陶冶了他的情操;传统的民族文化,刚毅,质朴,浑厚,倔强的民族性格,陶冶了他
的品性;多彩的生活,绚烂的人生更使他迸发出浑厚而高昂的激情。这一切正是吉狄马加民族文化精神形成的历史源泉。
民族文化的内容是深广的,民族的图腾,民族的生活方式,文化典籍,精神寄托与追求。我们在进行诗歌创作时,都可以将这一切充分的形象的表现出来,虽然说这样的诗也是富于文化价值的,但是所说的民族性,是指能展示民族的本质精神。我们从吉狄马加的诗中不仅可以感受到一种不屈的性格,而且可以进一步感受到由此而形成的只能是属于彝民族的精神气质。
吉狄马加的诗歌里奔涌着犹如人类信仰般鲜红的血液,他倾注在诗歌中的永恒的大爱与仁慈悲怜的情怀依托这个背景。在绝对纯粹的领地,他的精神的俯瞰超越了故乡、种族、时间与地理的疆界,他因而成为当代中国具有世界性重要影响的诗人。他的如誓言般的诗歌,让我们相信:诗歌,是一个诗人生命核心不可替代的部分,源于这里的人性不泯的光辉呈现在他的诗歌里,具有阳光一样温暖的特质。由于吉狄马加对中国及世界诗歌独特的贡献,特授予中国当代杰出民族诗人诗歌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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