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草子》有感
初读《枕草子》给我的感受是:这是一本关乎心情的读物。因为心情好或坏时读《枕草子》感受是不一样的。然而《枕草子》全书带给我最大的感动就是总会在不经意间找到一种心灵的契合感的惊喜,而这种感觉很可能是平时不十分注意的。
四时的情趣(春曙为最):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 夏天是夜里(最好)。
这是《枕草子》的第一篇,个人认为周作人先生译本的名字更为准确(这里忽略译本所选取的参照本不同的情况)。在这一篇中,作者都选取了四个季节典型的意象,从不同角度描绘不同季节的情趣,简单、明朗的文字将四时最具特色最有“情趣”的场景展现出来,极具画面感,让人读来有身临其境之感,同时心中也涌起感动:
春天的一切都是明快、充满生机的,早晨起来看到太阳初升,山顶随着光影的变化逐渐变白、有光亮,天际紫黄交接的云霞,让人心情也明朗起来。经过一天的炎热,夏天的夜晚吹来徐徐凉风,仰头看看藏蓝深远的夜空,如果是晴好的夜里,繁星点点,周身萤火微光,更是与星空相得益彰,谁能说这样的夜不是惬意的?(去年暑假我在乡下姥姥家有过这样的体验,因为夜里凉爽,大家都会吹来乘凉,铺着凉席躺在上面仰望星空,旁边是老太太家长里短,说着我听不大懂的方言,就这样我也有一句每一句的听着,想些什么或什么都不想。那样的体验在我之前的人生里是唯一的,那种闲适、自在的氛围让人身心舒畅,虽然是很生活的场景,可在我看来,自己那时候的心境是风雅——听着风吹过河边芦苇、路边杂草的声音、蝉鸣、偶尔的狗吠„„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闻见空气的味道。秋天这一段对傍晚的描写让我不自觉想到《武藏野》的封面图片,夕阳映照下,天空、大地乃至人、归鸟的剪影都染上了夕阳的颜色,深深浅浅的黄色调拼凑出特属于秋日傍晚的颜色。冬天最惊喜的莫过于一觉醒来发现下了一夜的雪在院中积厚,古时候的人围着炭火的景象今人难以体验,但出门后听到走路时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的那一刻,心里涌起的莫大的欢喜是难以言喻的。或许还会有这样的感受:积了一地均匀的雪实在是不忍心破坏,但又很想踩出只属于自己的足迹,有时候走过一片已经被破坏的雪地,会有所意识的踩着别人的脚印走,不忍破坏其他完整的地方,当看见别人完全不在意的走过那片完整的雪地时,心下不满,非把那人腹诽数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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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饲养的猫(御猫与翁丸)
宫中有一条天皇钟爱的猫和一只皇后喜爱的狗„„
忽略结局,这一篇故事的展开在今天看来还是极富喜感的,因为皇后喜欢的狗“冒犯”了天皇钟爱的猫,所以天皇为替自己钟爱猫报仇,决定将皇后喜爱的狗流放犬岛!天皇喜欢猫,皇后喜欢狗,何苦呢„„
每个名称也许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吧?就像文物,它们与历史同在,沧海桑田之于它们不过一瞬,那些曾经与它们息息相关的人和事都消失不见,只有它们还存在着,用沉默守着那些故事,或许我们有幸知道在它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知道的并不是真相,至少不是完整的真相,甚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但它们存在着,不喜亦不惧,跨越千年、万年。那些山川、湖泽也一样。清少纳言的时代是,今天也是。
渊(林译本): 渊以畏渊为佳。究竟是看穿了什么样的心底而取名若此呢?颇耐人寻味。莫入渊,则又不知是何人叫谁不要进入呢…… : 往事令人依恋者(林译本) 怀念的人儿写的旧书信却偶尔在淅淅沥沥下着雨心情郁结时找到 菖蒲的香气(周译本): 这就是阴雨天会让人心情没来由郁结不畅的原因吧。即便是平时整理旧物心中也会用其异样的感动,更何况是在阴雨天气,有更何况意外发现怀念的人所写的书信,也许纸张已经不复便去拿了起来,(预备扔掉,)那时节的香气却还是剩余着,觉得很有意思。 当初的平展,但透过那人的字迹传达的时空感和混杂感,是岁月。(后文提到的五月的菖蒲同)
端午节的菖蒲,过了秋冬还是存在,都变得很是枯槁而且白色了,甚是难看,阴雨天的雨淅淅沥沥、绵绵密密,会会给人一种这雨会这样一直下下去的感觉,我想: 一三三 九月的时分(林译本) 2 九月时分,写了一整夜的雨。今晨雨止,朝日晃朗照耀……[1] 月稍高升。胡枝子原先看起来是挺沉重的样子,待露晞之后,径自枝动,也
[1]雨夜过后的清晨阳光朗照,因为潮气还未完全去除,空气中还能感觉的凉凉的水的感觉,心情也随之轻快。读到这一段我总会想起上海的雨:慢慢地阴天慢慢的下雨慢慢的放晴,少有爽朗之时,也许是因为这十几年都体会的是北方的雨,忽来南方不适应吧,但已经过去的上海的春天也同样不爽快的让我怀疑它是否真的来过。
[2]此处清少纳言笔下的树梢是俏皮的,让我想起去年秋天和室友走在路上,偶然注意到道路两边银杏树叶在风中一片一片的“抖动”,又联想到它历史悠久的特点和“活化石”的称号,瞬间就觉得在风中“抖动”的银杏树很是可爱,有老年人撒娇的感觉。
[3]《枕草子》中出现最多的就是“有趣的”这个词,然而这是很主观的判断,在别人那里或许就行不通,就像有些人狂热的喜欢hello kitty而有些人则完全无感,甚至有些人是反感的。世间事本就千姿百态,不一而终,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以开放的姿态包容之,同时坚守本心。有的人觉得无趣,有的人觉得有趣,这才是生活的常态。
一七九 积雪未深(林译本): 又有时候,雪积得挺厚的时候,在靠外的房间里,跟志趣投合的朋友二三人,中间摆一盆火盆取暖,闲谈种种之间,不觉的天已暗下,这边厢也没有点火却由于四周雪光皑皑,白茫茫一片,漫不经心地用火箸搅动着炭火,深深地谈心,其情其境,委实妙极。 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交谈,积雪、炭火足矣。志趣投合的朋友,二三人亦足矣。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但这并不影响性质,反而平添风雅的情趣,凑着反射的雪光,屋内虽暗,但却…… 明朗,一如盛夏晴朗天气6、7点钟的光景。这一段中最富情趣的描写,莫过于:“漫不经心地用火箸搅动着炭火,深深地谈心”一句,漫不经心的动作,透露出一种自在、显示、与享受。我想这里“深深地谈心”一定不是有意而为之。
这一段让我想起《枕草子》全篇我最喜欢的一段:和朋友夜话,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梢头挂着一轮明月。这样的景象给人内心的感动是可以想见的:与志同道合的人天天说地乃至忘了时间本就是人生不可多得的乐事,不经意抬头又是这样一幅动人的光景,连目光都会变得柔和吧。“难得有一个人每每想到都会轻笑出声,难得有一个人,与你一起志同道合的走过。”大概可以形容吧,重在“难得”二字。
二五五 皇后尊前,有众多女官伺候着(林译本): 皇后听此,便也笑说:“可真是的,些微事情都能让你感到安慰。”[1] 3 …… 这样的事情,即使是普通人都会叫我感动的,而况说话的人乃是皇后本身啊!
[1]定子皇后对清少纳言的评价可以用来表达我的感受:清少纳言的心是细腻而敏感的,细腻就不必说了。“敏感”,我想,是一种对自然、四时变化、山川草木虫鱼鸟兽特有的细致入微的体察与感受,她不仅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更用心感受。所以翁丸的遭遇会让她感动,月色、积雪也会让她感动。所以在《枕草子》全书中才会有那么多记录自然、人文景观、“XX的事”的段落。
[2]因为是皇后,所以更感动。
有时候我们的感激之情会随着人物身份增高而放大。这也许是人性中有意思的一面。 二六八 不可掉以轻心者(林译本): “拖白浪”那首和歌,说的真是不虚假,可真容易消失啊。 “何所癖兮此世间,恰似舟后拖白浪,转眼即消兮晨晓湾。” 二七零 海路(周译本): 古歌里说:“去后的白狼”,的确是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船行渐远,慢慢不见,可渐渐地,就连拖在后面白浪也不见踪迹。 “可真容易消失啊”、“的确是什么都消失不见了”,平静的叙述中,裹杂着一种生命之世事可以比做什么呢,这有如早朝划去的船,后面的白浪。 感——也许很容易就会消失不见。这种平静下,可能是是内心翻涌的无法排遣的思绪,也可能平静之下,只有平静,就连生命,众将都归于平静。
三二三 我只是想将心中所感动之事对人谈说(林译本): 只不过,让人读此,无论是记草木花的部分,或记虫的部分,都是挺遗憾的。 《枕草子》中记录了很多自然、人文景观、其中山、川、湖、泽、关、温泉之属多已不可考,很遗憾不能亲眼领略,但今天的我们,还是可以从中感到清少纳言的心情,并且从中学习到面对生活中很多东西,都不要轻易的以为是理所当然,只有发现,才能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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