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记,一直是我的愿望。每一次面对陌生的地域总有复杂的欣喜与恐惧。就如这次的西北之旅,在阳关等待过日落的寂寞,也就顺理成章地使第二天往鸣沙山守望日出变得喜悦。 其实还不是一样的孤独。走出宾馆时只有一片黑暗起伏的呼吸,可迎接朝霞的渴望使昨夜还引出乡愁的月也格外可爱。到达景区后才发现我们竟是今天这里迎接的第一批异客,看门人尚睡眼惺忪,却还是一再保证我们的坐骑——骆驼早早就清醒,这当然令人将信将疑,再加之黑暗和寒风统治着这片连绵的沙山,多少有些不安,所以刚刚跨上毛色洁白眼神清澈的骆驼,还是发出了惊叫。它却不理会我,兀自起身缓缓上路。
皎洁的月色倾泻于沙丘温润绵延的褶皱上,随着视线的移动宛如平缓的银色旋律,而这小小的驼队就是演奏旋律的音符。一深一浅,摇摇晃晃,有节奏地低沉喘息。起初我还大声地笑着,走了一段却不敢出声。我们在这样的沙漠中太过渺小了,这是一个走不出的世界是一段凝滞的时间,我怎么能用猎奇的眼光来讨要这宁静的美景,怎么敢用不礼貌的叫喊打断大漠的沉睡。驼队被沙漠包围着,月光照耀下在沙脊上投下了淡墨绿的剪影,骆驼们高贵而温驯的线条清晰无比,缓慢地在无垠中颤抖荡漾,若一幅时光雕刻的木板画,千百年来都是这个昂首的样子。那是生命与自然对抗后的哀咽,亦或是它们一次次空想象潭影而不再前行。
也幻想自己是盛唐时前往西域的商人,与骆驼为伴为了未知的世界以生命赌博,惟一的希望是扎在驼队身上的商品,却怎么走也走不出似乎越来越大的沙漠。那时头顶的明月该藏着多少的眼泪,而面对一山高过一山的沙丘,被风沙拍打得粗糙的脸上该写了多少绝望!
可是现在的我是没有绝望的,我很快乐,为了沙漠的主人可以载着我去迎接光明,可以站在最深的孤独上眺望最美的黎明。我知道这个早晨的天气并不好,我也感到刺骨的风挟着无数沙砾正在侵袭我过于单薄的身体,但是我没有感到痛苦,相反地,当为了避开风沙而闭上眼睛的时候可以听见沙漠和生命渐渐苏醒的声音,我站在最陡峭也是最高的沙山上,我站在沙漠单调的色彩里,却渐渐看见了东方的鱼肚白和光亮,见证了一轮明亮的太阳从远处升起,不是旭日喷薄,却把我寒冷的身体和山脚下静憩的驼队照得温暖,让无边的大漠真的发出了歌鸣,多么让人喜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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