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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

2020-08-02 来源:年旅网
天蓝。

每个女孩都有倔强的时代,天蓝也是。

23岁,刚从大学毕业,面临着工作,还有未知的社会。在面对找工作连续碰壁的情况下,天蓝每一天,绝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睡眼惺忪,狠狠抽烟和做人生规划中度过。在租住的简陋的平房里,面对二手电视机和不合尺寸的床单。没有互联网,只有不间断的5块钱的红河。

天蓝没有朋友,或者可以说,她觉得朋友离自己已经很远了。

因为在毕业之前,自己很久没有再回到那个狭小的宿舍,很久没有一起小聚,很久没有同她们聊天。所以最后大家走的时候,天蓝没有送任何人,在一段时光里,对于天蓝来说,没有谁是重要的,并且,不再在乎那些人。

这似乎是天蓝强迫自己到达的一个境地,没有交谈,没有外出。笑是因为一个笑话或者搞笑的综艺节目,哭是因为承受不了压力,与她们都无关。天蓝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别人帮不了她,所以她宁愿走远,也不愿意和那些人,再有瓜葛。

从小到大的短发,黑框眼镜,背心短裤和凉拖,天蓝每天就这样邋遢的走出出租屋,去外面找吃的。

7月的阳光总是刺眼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鼻头上由于排汗太多长了很多细小的突起的痱子。

吃饭或者买烟,天蓝都是急匆匆的去然后急匆匆的走。不与任何人有正面交流,也从不正面看别人的脸。看别人的长相让天蓝觉得恐惧,因为这些人与自己毫无相关,可是也许,不经意的一看,会占据自己稀少的大脑记忆空间。

一个月前的天蓝是幸福的,至少是她认为的幸福。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每天蜗居在凌乱狭小的出租屋。那时,有那个人的存在,出租屋被天蓝称作是家。而现在,出租屋对天蓝来说,只不过是睡觉发呆抽烟的一个场所。那个人走了,并且,按照约定,不会再回来。 微信还有那个人留给天蓝的语音留言,是首歌。天蓝听着听着就会毫无预兆的哭,然后擦干眼泪又笑起来。听了很多遍,却只记得一句歌词,“想要跟你一起走到最后”,走到最后这四个字,像是针硬生生的扎在天蓝心里。尽管一开始,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在一起的,可是忽然之间唐突的只剩下自己,天蓝只剩下麻木可以给自己。

天蓝明白,大喜大悲之后,总要生活下去。当那个人指责自己只会等着别人养而从不付出努力的时候,天蓝没有哭,只是安静的接受了这句话。自己就像是一个商品,被买回去使用很久最后退回商店,丢给售货员一句退货理由,便是这样东西很差劲。

很久以前,那个人说,我的世界只有你,如果失去你,我会痛不欲生。可是到最后失去的时候,却是天蓝困在自己的堡垒里,连迈开脚步的勇气都没有。就像很久以前,天蓝说过的,甜言蜜语只是热恋时的修饰,可是这次,自己却相信了那些修饰。

白言看到视频里的天蓝后的第一句话是,“你敢不敢坚强一点。”白言是天蓝的闺蜜,三年前他们曾是情人。白言的冷静和理智是天蓝没有的,所以天蓝一直不愿意失去白言。 白言和天蓝说了很多,但天蓝只记得白言说要去睡觉的时候,过了一会说要再多陪陪天蓝。白言是在乎自己的,天蓝知道。不管是出于朋友在乎还是当做执念的对象在乎,这种清醒的关心,天蓝很依赖。

“只要期待着,那个对的人就会出现的。”白言说。

天蓝是念着这句话睡着的,不知道那个对的人在哪里,或许有或许没有,但天蓝都想期

待着。因为深知自己如果没有了什么期待,会毫不犹豫的倒下。

“喂,在干吗呢?”白言的声音总是让天蓝温暖,果断坚强但是柔情。 “趴在窗台抽烟呢,嘿嘿。” “恩,我也出去买烟。”

天蓝总是很珍惜白言打来的电话,因为稀少并且能让自己小心翼翼的温暖起来。有时跟白言说话说久了,天蓝不知道那个人跟白言比较起来,哪个更让自己留恋。

“每天都该好好过。:) live a happy life。”,给白言发去的彩信里,天蓝举着写着这俩句话的白纸,呆呆的看着镜头。天蓝其实只是想告诉白言,自己可以支撑过这个糟糕的夏天。就像‘梅花’一样,掠过这个城市的时候,风很大,但是却始终没有下暴雨。

天蓝明白,自己该为了生活而努力。哪怕其实找工作很困难。

也许过个一两年,天蓝可以用自己的钱,飞去西安看看那个理智但是温柔的白言。 也许也可以去看看那个不辞而别的人,用尽全力告诉他,曾经自己也很用力的等过,后悔过,但是最后只能甘心于命运。

出租屋是潮湿,阴暗的。天蓝静静的环抱自己睡着,也许醒来之后,真的会有那个对的人出现。

第二天阳光很毒辣,天蓝仰起头,透过眼镜看刺眼的阳光。忽然发现,天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灿烂的蓝过了。额头和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天蓝加快步伐。

“我今天去看哈7了,这是我作为一个哈迷永远不会停止的步伐。哈利波特经历了10年,终于有个温暖的结局。我想尽我所能对自己好一点,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呢。白言,我忽然不再想念和责怪那个不辞而别的人。人生其实很多路途是要自己走的,妄图等着别人来保护自己,可保护自己始终是自己该做的事情,怎能去依赖别人帮自己做掉。所以那样的人一定是自己不会爱自己,必然也不会爱别人。我想我的天空终究会是蓝色的,就像我的名字。白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为我付出过什么,但是,谢谢你。”

发送,确认。天蓝仰起头,其实一个人过有什么异常呢。

23岁的幻觉。

萧染开始微微的发胖,6月毕业的时候,她执意找了很多借口,让母亲7月才得以接她回家。“我不想回家,他们让我感觉到恶心和无处不在毫无来由的压力,呆在他们身边我快要喘不过气。”,这是萧染最常跟人说起的,朋友或是网络上的陌生人。

将重重的行李搬回房间,萧染没有说话,在车上或者是到了这所谓的家。房间是粉红色风格的,粉红的窗帘粉红的衣橱还有奶白色的床。这是莫先生特意给萧染挑的,莫先生是萧染的继父,在母亲面前称他为父亲,而对于萧染来说,他只是莫先生,从最直观的现象来看,自己和他的姓氏都不曾一样过。莫先生时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这句话让萧染觉得前所未有的反胃,每次听到,都有说不出的厌恶。萧染时常想,假如自己的父亲还在世,会不会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时常把虚伪的一句话反复的说,直到彼此都不再猜疑并且深信着了。

回家之后,萧染和母亲面对面。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容,萧染心里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的剥落。母亲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在父亲去世后,独自负担起抚养自己长大的责任。

“我时常觉得束缚,在面对母亲热切的目光的时候。就像她问我一些问题,如果我不回答,她便会像是受伤了一样,不停的说尖锐的言语刺伤我,来保护自己。在我吃饭的时候,她也会一直看着我。我每天能做的只有在晚上8点不到的时候就进房间假装去睡觉,我想避开她。”

在QQ对话框里,萧染对岸说到。

岸是萧染在大二的时候在网络上认识的女孩子,有温暖的性格和与萧染类似的伤口。岸时常不知行踪,手机联络不到,Q上留言也不回。岸在离萧染很远的哈尔滨,冬天有冰雕,夏天有暴雨。哈尔滨一定很美,因为岸时常说起她的那一帮朋友,街道还有欢笑。

岸没有回复QQ上的留言,萧染并不在意。岸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在几次失败的恋爱之后,她开始对社交表现出积极的姿态。岸有时也会抽出整整的一天陪萧染说话,聊工作,聊社会,聊感情。岸时常发呆,和萧染聊着聊着时,总是忽然失去了行踪。

“曾经有一本描述抑郁症的书,上面大致说起,单亲母亲抚养的孩子,多半患有抑郁症。因为母亲会把所有的爱和关注投注到孩子身上,细节到该吃什么,该穿什么。而孩子长大后,突如其来面对整个社会的时候,会没了招架力。母亲从小倾注的没有缝隙的爱,会导致孩子产生畸形的关于爱的定义,也会使孩子在以后表达爱的时候,和常人存在差异。”,

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在寂静中发生的,比如告别和告知。

“衍决,我决定去西安,明天。去为我们曾期盼过的努力,去为了我们当时一起的梦想努力。”

萧染给衍决的Email总是简短并且有重点的。在毕业前,面对离别,衍决在某个喝醉酒的瞬间对萧染说,“我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对于我们的感情,你总是犹豫并且容易动摇。”,萧染忘了当时衍决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只记得说完之后,衍决又开始大笑。

自己是爱衍决的,爱他的桀骜不驯,爱他的为了感情可以放弃一切。衍决是不同的,因为彼此的本质都有着致命的残缺,所以无法给对方安定。只能给一些短暂的东西,比如极端的宠溺。

在母亲要去接自己的那几天,萧染对衍决说,“你带我走,去哪都好。”,衍决只是笑着说,“好。”,萧染知道,离别是逃不过的。

面对与母亲的重逢,不能逃开,只能面对。

萧染在凌晨的时候,在桌上留了张纸条,然后轻轻开门。

“爸妈,我走了。别试图找我,我想你们也许是不了解我的,不懂我为完成一件事情时有多决绝。若是你们找到我,我也不会顺从的跟你们走。因为23年的压抑,我已经不了解什么是顺从了。但是…我说的那句我爱你们,从来都是真的。”

早上6点的时候,火车到达西安站,这是一年前萧染去找衍决时的列车,T112次。萧染没有告诉衍决具体的时间,因为不想刻意。

“萧染,欢迎回来。”

衍决的声音从来都是坚决而温暖的,两个残缺的人,其实不仅仅是为了爱才在一起。

黑夜彩虹。

小鱼,24岁,摩羯座,从事城市规划工作。

这是袁缄在同城交友上看到的信息。袁缄是相信直觉的,小鱼跟其他女孩不同。

袁缄在大学毕业后选择独身来到这座城市,城市很小,主要商业区也屈指可数,可是这个城市,却挤在人居适宜度排行榜的前列。

这是个很安逸的小城。

小鱼MSN的名字是黑夜彩虹。 “HI,小鱼,你好。:)” “你好,缄默。”

袁缄喜欢自己的名字,人名是可以用来谈论的话题,但是袁缄的名字却很少有人谈论。 “缄默在很多时候是种美德。”

小鱼的话让袁缄怔了一下。她很特别,就跟自己直觉的一样。 “很少有人会这么说。:)”

“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学会忍耐这个社会的本质。” “我叫袁缄,25岁,现任贸易公司销售部门经理。” “:)认识你很高兴。”

这是令人愉快的一段开场白,没有冗余没有刻意。

和小鱼固定的联系时间是7点到9点,有时会在8点才看到小鱼的头像亮起。但是到了9点,小鱼会准时下线,尽管有时袁缄希望小鱼可以再多呆会。

聊的内容并不固定,从社会的发展到一个歌手。小鱼有时会突然冒出来一句“明天又要下雨了。”,袁缄有时不知道怎么接上小鱼的话,只能沉默。然后一直看着小鱼的头像发呆,在9点是看她准时下线。

有次聊起小鱼MSN的名字, “黑夜彩虹美么?” “我没见过·········但是如果能见到,我们也都不在了。” “一定很美,比黑暗中开出的洁白花朵还要美。”

袁缄无法揣测小鱼回答他时的表情。小鱼沉默了很久,袁缄在对话框看到了三个字“或许吧”,时间正好是9点。

袁缄走去阳台抽烟,忽然意识到,小鱼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出来见一面么?:)”

MSN消息显示的是下午6点。 “恩,你说个时间。”

袁缄在打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小鱼即将消失。 “你说时间,我说地点。我辞职了,时间很自由。” “恩,下午5点半吧,我下班正好可以去吃晚餐。” “那就在恒隆的星巴克见,我再带你去吃东西。” “恩,好。”

见到小鱼的时候,袁缄并没有很吃惊。

短发,不化妆,穿墨绿色麻质连身裙,还有绑带凉鞋。 “HI,缄默。”

小鱼冲他用力地挥手,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突兀,咖啡厅很多人侧目。 “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说着挽上了袁缄的手,穿过很多条巷子,在一家木质结构的老店前停下。 袁缄没有看清店名叫什么,老城区的路旁没有路灯。

“老板,来两碗大份的绉纱馄饨。”

袁缄细细的看小鱼的脸,因为刚才的奔跑,额头和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小鱼一直笑着。袁缄忽然也想拥有那种快乐,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神都很有感染力。

“这是我一直很怀念但却一直没时间来的店,初中时经常跟朋友来。” “好幸福。”

袁缄低着头,轻声的说出三个字。 “缄默,你说什么?”

小鱼到现在还固执的喊着袁缄MSN上的名字。 “没什么,吃馄饨。” “恩。”

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周围很黑。小鱼的脸看不真切。 “有烟么?缄默,”

袁缄一直抽利群,那是他第一次抽的牌子,直到现在。10年之久。 小鱼熟练地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

“我喜欢烟吸进肺里的感觉,每年我都按时去体检,看着自己的肺越来越黑,但是我并不想改变。”

“恩,那就不要改变。”

小鱼和袁缄沿着黑黑的街道向前走,小鱼忽然跑到前面,转过身面对着袁缄,

“缄默,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它时常让我觉得无力。工作第一年的时候,我以为拼命工作就能抵抗声明的虚空。但是后来,我开始持续的失眠,不像任由自己失眠所以我每晚9点就上床,并且不服用药物。”

小鱼把袁缄带到市中心,袁缄不知道那么黑的长街,小鱼怎么会记得路。 小鱼拦了辆出租车,示意袁缄上车。 “缄默,拜拜。”小鱼轻声说,

袁缄其实想抱抱小鱼,但是还是上了车。 “小鱼,拜拜,早点回家。”

说什么都是徒劳,袁缄知道,他控制不了小鱼。 回到家,打开电脑,是小鱼发来的Email。

“缄默,明天我就会离开这座城市。我不喜欢当面告别,那让我觉得无能为力并且失去的越来越多。所以我给你写了这封Email。你问过我黑夜彩虹是否美丽,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答案。但是,如果你一直期待着,那一定很美。有些东西,相信才会存在。我不确定这次离开重点是哪里,但是我还会回来,因为这里是我的起点。认识你很高兴,缄默,拜拜。”

袁缄忽然明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小鱼会走。小鱼的特别,是因为没有谁能掌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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